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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月来到新西兰,一直在基督城的三个小学教汉语课,从3年级教到8年级。这边小孩,绝大多数都非常可爱。重要是情商高,情商真的高,且人格健全。每次我下课,很多只有六七岁的学生也会特意过来跟我说‘Thanks for teaching us’. ”
事情是:有一些班级有来自中国的插班生(理所当然会说汉语),今天上课我教发音时,外国学生发音不那么标准(其实正常,汉语拼音的四个音调对于他们真的很难),但这时班上就有一个中国学生开始用很夸张的表情和肢体语言嘲笑本地学生。实际上这种情况并不是个例,之前在另一所学校也碰到过。同为中国人,每次我真的感到ashamed.
“Hey!他们可从来没嘲笑过你的英语!”
事实上我给他们上汉语课,很多时候课堂有很多突发状况,不可能每句话都按我设计好的台词走。而中文里又有很多东西很难用英文解释,有时候情况紧急我的英文也会漏洞百出。但他们甜啊,每次都好像我没说错任何话。
还有一次起身不小心头被磕到,我自己觉得funny,以为他们也会笑。但他们马上露出担忧的表情问“Are u ok?” 呜呜,太甜。他们那么小,但我却常常有被他们照顾到的感觉。
我硕士交给导师的第一篇教育自传,主体思想就是对孩子的人格塑造比一切都重要。中国的学校教育和家庭教育那么功利浮躁,对人格教育完全忽视,当孩子走出去被人讨厌时,我们真的该感到羞愧。
“孩子那么小,像待塑的泥,他成为什么样子,你真的得想好再下手捏啊。”
以上是我的同事,Miss Liang的一番话。这给了我很大启发,也想说说所谓“人格教育”的事情。
新西兰南奥塔哥高中国际部这学期来了一个中国学生,13岁的少年,正处在叛逆期。作业不写,沉迷网络,跟住家的关系也搞得非常紧张。而关系不好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住家认为他非常没有礼貌。家访的时候,住家抱怨说,孩子见面出门都不打招呼,完全以自我为中心不考虑他人的感受,最不能容忍的是经常撒谎。然后问我——这真的是因为文化不同吗?
我只能说,这是个例。却在心里默默想,也许,这虽然不是每个中国学生的问题,但在国内也是屡见不鲜的。
自从来到新西兰,强烈感觉到“请”和“谢谢”的使用频率变得高了起来。譬如“谢谢”,一天说个二三十遍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当别人问你今天过得怎么样的时候,要谢谢;吃到一顿准备好的饭菜的时候,要谢谢;商店逛完了,要谢谢;问问题的时候,要谢谢。就算在课堂上,平日在国内常用的“下课”也换成了“谢谢,再见”。
学生也淘气,但是上课前会跑过来拥抱,下课后会甜甜地对你说“感谢你来教我们汉语”。
我从不质疑每个行为良好的小孩子都与良好的家庭和学校教育有关。我见过住家带孙子去玩,不像国内的奶奶怕孩子摔着碰着,而是在沙堆里铲除一条路,教给孩子怎么样像一个男子汉一样用玩具铲土车运土;我也见过学校老师在吃饭的时候对孩子说,汤汁不能有一点撒在桌子上,你们一定要注意,然后孩子战战兢兢盛菜时认真可爱的样子。我见过班里孩子有些失控的时候,班主任回来让全班道歉,说保持安静有序是对老师最基本的尊重;我也见过这里的运动会、游泳比赛,每个学生都能参与其中,找到自己的兴趣点,高年级的同学会负责帮助低年级的小朋友,大家像一个大家庭一样其乐融融。
在这里,溺爱是很少的。自由和纪律达到了一个较好的平衡。在这样的情形下,学生才能较大程度地葆有创造力和积极性,而这将是在他们今后的学习和人生中非常宝贵的东西。
前两天看韩寒的《通稿2003》,谈到教师的问题。
“其实说穿了,教师只是一种职业,是养家糊口的一种途径,和出租车司机、清洁工没有本质区别。”
我深表赞同。作为教师,一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因而时常感到无力。就像之前提到的那个中国学生,我知道他的问题,可是能改变的又能有多少?之前十几年的家庭教育、学校教育,哪是一次谈话能说得清又能解决的了的呢?
所谓“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我想不该是一个人,一种职业,一个群体,而是社会多方面所形成的一只温暖而坚实的大手,它不讲口号,而是默默地去塑造,在日复一日的熏陶浸染中,还孩子一个美好的未来。
作者简介
冯爽:新西兰坎特伯雷大学孔子学院汉语教师志愿者